内容提要:为追求京剧研究的合法性,徐凌霄接续梁启超、王国维的戏曲文学观,提出“皮黄文学”概念,刘守鹤、马肇延等一批志同道合者在研究过程中丰富了京剧的文学内涵。在批评实践领域,他们共同确立了剧本本位的批评范式,关注一出戏的情节结构、剧情内容和角色塑造,使京剧批评获得了具有现代意味的价值取向,为今天的戏曲批评提供了有效的借鉴思路。关键词:徐凌霄刘守鹤马肇延京剧批评一、徐凌霄的“皮黄文学”观19世纪末20世纪初,京剧完成了发生、繁盛的成长过程,并逐渐取代文人追捧的昆曲,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大众艺术。但在知识界依然有两股势力暗自阻碍京剧的发展:一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激进派全盘否定包括京剧在内的戏曲艺术;二是推崇雅文化的士大夫鄙夷京剧。同时,作为早期京剧批评活动的梨园花谱呈现出捧角特征,更为京剧艺术蒙上一层不严肃的面纱。徐凌霄的《皮黄文学研究》正是在这种氛围中产生的,其目的在于对京剧做一番正统研究,匡正“京剧不雅”的偏颇认知,论证京剧剧本本位京剧批评范式的发生与确立◆任婷婷创作圆桌/剧本本位京剧批评范式的发生与确立chuangzuoyuanzhuo/jubenbenweijingjupipingfanshidefashengyuqueli055DOI:10.14043/j.cnki.xjwx.2023.04.007戏剧文学戏剧艺术类月刊●xijuyishuleiyuekanxijuwenxue2023年第4期(总第479期)艺术的合法性,提升其学科意识。徐凌霄(1886—1961),原名徐仁锦,笔名凌霄汉阁主。清末民初著名记者,《京报》创始人,20世纪二三十年代活跃于《京报》《大公报》《剧学月刊》等报刊,发表大量时评、京剧评论,著有京剧论著《皮黄文学研究》、小说《古城返照记》。《皮黄文学研究》中,徐凌霄接续梁启超、王国维将戏曲纳入文学的观念,沿着这一理论资源接着讲。他提出:既然小说归入文学,那么作为“剧体文”“皮黄文”的京剧却未能与“红楼文”“水浒文”同受“时代之品题”是不公平的。于是,他进一步从“文学—戏曲”价值序列中细分出“皮黄”,强调“皮黄”亦属文学。“皮黄”作为戏曲艺术的一种声腔,其生存法则折射着黄老哲学的智慧。它从不与南北曲争高论雅,各种大小曲调都被其包容吸收,“深合于黄老之哲学而尽其妙用”[1]P33,在各种样式的曲调中消纳、采撷,最终成为戏曲艺术中最具代表性的呈现形式。因此,京剧中的一切曲调词式理应作为“纯文学”被纳入研究中来,“皮黄文学”观由此确定。既在文学范畴内讨论京剧,徐凌霄必然会将剧本研究放于京剧批评首位。由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