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>审计月刊/2023/4/总第420期本栏特邀主持人/高志明gao_zhiming@sina.com读书◆苗连贵/武汉汪曾祺在《蚕豆》中写道:“我小时候吃蚕豆,就想过这个问题,为什么叫蚕豆?到了很大岁数,才明白过来,因为这是养蚕的时候吃的豆。我家乡附近没有养蚕的,所以联想不起来。四川叫胡豆,我觉得没有道理。中国把从外国来的东西冠以胡、番、洋,如番茄、洋葱。但是蚕豆似乎是中国本土上早就有的,何以也加一‘胡’字?四川人也有写作‘葫豆’的,也没有道理。葫是大蒜。这种豆和大蒜有什么关系?也许是因为这种豆结荚的时候也正是大蒜结球的时候?这似乎也是勉强。小时候读鲁迅的文章,提到罗汉豆,叫我好一阵猜,想象不出是怎样一种豆。后来才知道,嗐,就是蚕豆。鲁迅当然是知道全国大多数地方是叫蚕豆的,偏要这样写,想是因为这样写才有绍兴特点,才亲切。”蚕豆缘何姓“蚕”?元代的《农书》说:蚕豆“蚕时始熟”,养蚕时节成熟。《本草纲目》则说:“豆荚状如老蚕。”由是,蚕豆与蚕攀上了“亲”。记忆中,蚕豆是儿时的当家零食。那种用油沙炒熟,肚子裂开一条缝,吐出一抹黄瓤的枯蚕豆(老蚕豆炒制),嚼在口里最是香酥。常有卖炒货的零担来巷子里转悠,枯蚕豆1分钱一竹筒,竹筒如酒杯大小,看似堆得冒尖,其实不过二三十粒而已。倘若没有钞票买,拿铜钱换也行——就是那种外圆内方的古钱。如今古钱币是宝,当年地上时有所见,走路一不小心被露出地表的烂砖跘一跟头,爬起身,眼睛一亮,踢翻的砖头下可能就藏着一枚挂着绿绣的“孔方兄”,不论“光绪通宝”、“咸丰通宝”,均抵1分现钱用。有时运气好,兴许还能邂逅上铜板,铜板更值钱,相当于1角现钱,那可就发财了。眼尖的我常藉此满足口腹。我爱吃枯蚕豆,鱼也爱。童年时学垂钓,坐在水边,见别人抛竿压线入水、浮筒眨眼、连连起鱼,我的浮筒却像个钉子钉在水里,纹丝不动。“老篙子”教我,用蚕豆粉打个“窝子”,将鱼儿吸引来。我没有蚕豆粉,荷包里正好有一把枯蚕豆,全抓进嘴里,嚼碎,连壳嚼,嚼成韲粉——枯蚕豆真香啊,恨不得一口咽进肚里,咽了一半,忍住了,将剩下的,学“老篙子”的样,捏合在钩线上,慢慢垂于水中,打了个“窝子”。一会儿,湖中泛起水花,鱼儿果然闻香即来。蚕豆的魅力,人和鱼皆无法抗拒。成年后,我进厂当了工人。当年工厂建在远郊,附近是一望无际的蚕豆地。我们几个年轻人住厂,与乡人订有“君子之交”,他们求我们修农具,我们不收钱,但“有权”摘他们地里的出...